《仙者》

柳夜心

% `8 q* V, F' K5 S0 h文案：
　　手托一尊香炉，燃起一炷香。
# {0 H8 F. @- ?* \　　青烟缥缈，那一瞬，神念通天彻地，世间一切桎梏，尽化虚无。
　　是为仙者。

　　标签：凡人流 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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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W) B' h番外一 夕影
　　秋天，正午，阳光正烈。
　　许久没有下雨，小河上游水流渐渐变少。
$ u* F* o, E7 e3 s( d　　小丘上，岩洞内，烛光中。
　　仓鼠们又在洞中开会。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桌子上摆着各色果子。长长的桌边坐满了仓鼠，只空了一个座位。
　　桌上的沙漏已经很久没有沙子落下。
　　“谁又迟到了？”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在桌首响起。
+ k' t: f* ^0 Y' [4 x  u) g* K　　每次开会都有人迟到，仓鼠族长那长长的白须一翘一翘，显得有些生气了。
　　生活多年安逸平静，家族小辈的纪律慢慢有点涣散，队伍开始不好带了，想到这，仓鼠族长眯着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隙，瞥了下那个空位，寻思着今天就打一打这个迟到小辈的屁股，必须要杀鸡儆猴了。
　　桌边的仓鼠们，一个个顶着圆圆的大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着果子，窃窃私语。
8 P, A, |- g) a7 b8 U' R; h　　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 d' [9 T2 J0 X, {9 ^　　小白侧歪着头和小兰挤眉弄眼，二人的小拳头在桌下碰了碰。吃着果子，看大白被打屁股，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8 J* O7 M) L. @2 f4 ?$ d' a　　在两个小家伙快乐的祈祷中，一只满身湿透的大白鼠匆匆跑进了岩洞，小短腿一跳坐上了空椅子，急急道：“族长，我刚刚趁着东边河水少了，坐着莲叶，游到了对岸。”
　　“什么？你过河了！”大家一起惊呼了。
　　洞中的老老少少纷纷讨论，多少年没有人能渡过这条河，这代表家族有新领地了，采到的果子能堆满仓库，大家以后可以吃到撑死。这可是大事，足够写进仓鼠族史的大事！
& J" f" ~6 v7 n. f7 y4 H/ N3 y2 E　　大家集体看向了族长，个个喜形于色，想知道族长有什么奖励给大白，开完会就让大白请客，谁让他的运气这么好，不替他分担一点，大白也受不起啊。
　　“哼”
$ k0 s  e6 C/ D) p* z2 p0 E( w# V　　小白轻轻哼了下，大大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感觉嘴里的果子也不甜了，打屁股是看不到了，大白又立功了，难道实力真比外貌重要，真是不能忍。
　　“小子运气不错，那是我祖母的老家，她老人家当年就乘坐一片莲叶漂流到了这边，然后嫁给了我祖父。”年老的族长有些惊讶，眼睛都睁开了，手撸胡须，又期待地问道：
$ y6 @, W) N- ]$ t. A# C( `, ^　　“到了对岸，你发现了什么？”
　　“报告族长，不得了，我过了河就隐隐听到小山那头有打斗声。我就小心翼翼地上了山头，爬上了一棵大树，看到一小群岩鼠把一大群仓鼠打得满地找牙。眼瞅着仓鼠们快要撑不住了，我怕被发现，赶紧跑路，游了回来。”
, J! K' Y5 i* B0 r- |# g9 t% t　　“啊！”又是一阵惊呼，这次却满是恐惧。
　　“大家不必担心，就算岩鼠能过河，我也能打败他们。”壮硕的小灰挥了挥小拳头，自信满满地说道，他家里兄弟最多，平时打架没吃过亏。
/ n: H- C9 s1 b) D　　“岩鼠最是凶残了，凭什么我们能打的过，就凭你的小短腿，小耳朵吗？”大绿拍了拍肚皮，反驳说道。
6 D4 e1 R* Y3 f- A/ a　　小灰受到了轻视，小耳朵也竖立起来，怒道：“不打吗？那就把你送过去，你这么肥，岩鼠肯定喜欢，说不定就不过河来了。”
　　“我觉得即便岩鼠过来，我们可以向他们投降，只要不反抗，大家做好朋友。”小紫有些犹豫地提议道。
　　“你这个投降派，岩鼠发现我们，怎么可能放过我们？我们还是离开这里躲藏一段时间吧。”大黄一拍桌子，建议大家逃跑。
　　“停，停，停！都不要吵架！我听说，西边河对岸高山上住着一群山猫，或许我们可以请他们来保护我们。”天真的小兰举起一只小手，想到了一个办法。
( [; h6 ^9 k$ d9 w" e　　“不行不行，山猫可能会吃我们的。他们来了第一个吃你，你最嫩了。”小黑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 E0 h; M% K6 R$ b/ ?　　“那就找到一只吃饱的山猫，那样就能既保护我们，又不会吃掉我们。”小兰不服气，争辩道。
8 E; x6 U3 t$ {　　“我听说有一种猫叫家猫，不吃我们的，我们去投靠家猫，每天进贡果子吧！”小花细声细气地说道。
　　“对对对，我们投靠家猫，把小花进贡给猫。”小白感觉可行，越想越开心，一把拉起小兰跳上了椅子，二手向上，挥动起来，小屁股一扭，唱起歌来：“猫吃老鼠，那是谣传，投靠家猫，有依有靠，岩鼠过来，全部打翻。”
* q2 i. U& Q2 o0 }　　一群仓鼠吵吵闹闹，乱作了一团，许久也没有结果，最后都看向族长，等他做决定。
　　“好了好了，意见我都听到了。我决定，今晚我们一起行动，趁着夜色，赶紧把河中莲花尽数采摘，以后谁都不许再去河边，免得被岩鼠发现。”族长拍板说道。
　　族长说完自顾自离开了桌首座椅，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到了洞口，抬头望了望已经阴沉的天空，松了口气，口中念念有词：“列祖列宗保佑，赶紧下雨，赶紧下雨。”
9 S, S0 z0 j2 n7 y/ R　　……
　　一个梳着包子头的绿衫丫鬟站在一座凉亭内，读完最后一个字，合上手中的蓝色书册。
. J) H/ h2 G+ r- \* J' q　　亭外是一处万紫千红的花园，各色的花儿开得正艳，在绿叶陪衬下尽情地舒展着花瓣，更远处是一片假山水池，曲廊亭台，处处藤萝缠绕，翠竹摇曳，令人心旷神怡。
　　“就这样？什么破故事，幼稚。当我是小孩吗？”一个身形纤柔的少女，窈窕起伏地躺在亭内的一把白玉躺椅上，单手轻抚怀中趴伏着的银猫，地上摆一双绣鞋。
　　少女身穿一袭白色襦裙，雪白的裙摆如瀑布倾泻在地面上，纤腰处一根蓝玉般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打着蝴蝶结。
' _3 D4 S: f5 s/ Z　　她脸上蒙着一块白色半透明丝巾，印出小巧的琼鼻，露出半个小嘴，看不清容貌，乌黑的长发散乱地倾泻在躺椅上，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块通黑的宝石，那黑色好像一个黑洞，能把周围的光线都吸进去。
/ D/ H- @  I8 t7 b　　她双足不着寸缕，一只脚蜷在躺椅边，另外一只懒散的半垂在躺椅外，一下一下地晃着。
3 @1 M9 ^8 T, S1 }1 d) D- w0 |　　两个侍女围在躺椅旁边，一个轻轻地为少女扇着扇，一个半蹲在躺椅边剥着一颗不知名的绿色水果。
. ^% N3 C; m6 O% l& p- d. a+ P　　“爹爹还说作者有才，真是浪得虚名。写出这种话本子，骗小孩的玩意。”白衣少女哼道，小嘴微张，侍女就把剥好的绿色水果送到她嘴里，同时拿起一块丝巾给少女轻轻抹去了溢出小嘴的果汁。
$ `  G9 c3 h% W: ~! T　　少女摆了下左手让侍女退下，小手葱白如雪，露出的小臂皮肤晶莹，隐隐能看到里面青色经络，整个人仿佛一块无暇白璧被神人点化，化为了人形，与白玉躺椅融为一体。
8 o& m. K" X  B- I5 X" T* _# ?　　“小姐说得没错，这话本子无聊透顶，居然有人认为写得好，还大卖。”绿衫丫鬟点头如捣蒜，附和道。
) V4 W6 j( @/ }* I　　“我听说是小姐前几日归府，白日里到处闲逛，半夜还去看了南边来的鬼戏。老爷不知听了谁的谗言，这才买了这些个话本让小姐解闷。”打扇侍女也凑趣地说道：“还是昨夜的鬼戏好看。”
& {& j$ h7 [- h" j, W) c; j: K　　“就是嘛，还是你们最懂我。”白衣少女丝巾下的小脸露出笑意，开心地说道。
% T+ a6 u: A" [* |3 I5 E) C　　“喵”其怀中的银猫也适时地发出一声稚嫩的叫声，一双金黄琥珀两色的双瞳，就如同两颗宝石般闪动着异彩。
　　“小姐说得对，鬼戏自然比这些话本子强多了。”绿衫丫鬟边说边一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向打扇侍女吐了吐舌头。
　　“爹爹肯定没看过这话本，被外面那些书贩们骗了。不行，我得去告诉爹爹。就说……嗯，这作者的话本子真好看，让爹爹多买，等爹爹自己看的时候，脸色一定很难看。哈哈！”想到这，白衣少女更开心了。
9 ^/ d- w4 ]' `" F! @　　想到就做，右手拇指搭住小拇指轻轻一弹，蓝色书册从绿衫丫鬟手中毫无征兆的飞上了天，又翻滚着落在小几上，一阵风吹来，书页快速翻动，书中插画也随着书页跳动起来，画中仓鼠们上下起伏，仿佛在欢快的跳舞。
　　少女怀抱着银猫，身形从躺椅上轻身而起，不顾纱巾飘落在地，一步跃出了小亭，二脚犹如蜻蜓点水，凌空踏在青草之上，蹦蹦跳跳的眨眼间便消失在远处。
　　“哎，小姐，小姐，慢点，等等我们。”绿衫丫鬟猝不及防，无奈的急忙捧起书册，捡起秀鞋，和两个侍女匆忙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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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8 {; |. `. }0 [番外前传 第1章 落水
　　南疆。
( h* ]; v. W) i& Q# t2 R　　晚秋。
/ n) s6 H1 d4 A% H　　夕阳西下，将一望无际的参差峰顶映照得灿若金山，那雄伟巨峰拔天而立，直指苍穹，垂范千古。
/ W* R" F; u: e% z  w' r　　山间红叶如灼，层林尽染，晚风呼啸，烟霞氤氲，宛如火海翻腾，起伏不绝。
. v; l& Y; `: c2 d　　林石间，一帘瀑布飞流直下，如一条暴戾的银色恶龙，凿山破壁，穿越林海，跃入山脚的滔滔大河，溅起百丈激浪，涛声连天。
4 N; \* W7 F$ j! c5 @$ j# e. h　　足有百丈宽的河水滚滚东逝，河边礁石此起彼伏，半隐半现，湍急水流切开无数白浪。
& X' a& H+ g5 T6 P3 M" @　　河道中央，两艘通体赤红的战船并驾而行，疾如奔马，为后面的一艘如巨兽般的楼船开道。
　　楼船上建楼七重，高大巍峨，两侧猎猎大旗迎风招展，一侧的旗帜上绣着赤红火鸟图案，另一侧的血红色旗面上绣金“晋”字，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光芒，两侧甲板上，不时有一队队身穿银色甲胄，手持斧钺的甲士驻足守望，森然有序。
; {" H3 c* P( L) n9 Z" b　　三船破浪扬帆，顺流直下，很快驶过瀑布。
8 f- [7 X) s  _! x! k+ w8 \4 I! @　　忽然间，楼船尾部三层中间，上书“飞庐”的两扇木窗突然被破开，一道瘦弱身影从中飞出，越过围住回廊的矮墙，朝下方急坠而下。
　　在其双足落地的瞬间弯腿倾身，想要借势翻滚避免受伤，却不知是收势不及，还是力有不逮，一连翻滚直至重重撞上船尾围栏才停下。
　　身影主人，是一名华服少年。
5 S. f$ F0 w: [" |　　他五官清秀，面色异常苍白，头上戴着的漆纱笼冠歪斜，绣有金丝的对襟大袖衫有些不整。
　　少年呻吟了一声，用一只手撑着身体倚靠在尾栏杆上，双目闭合，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
　　其一侧大腿上，赫然插着一柄匕首，直至没柄，周遭的锦缎裤子已被涌出的鲜血浸染，红黑参半。
　　匕首显然有毒。
& Q, ?8 U) y* y　　许是不远处如银河落九天般的瀑布声嘈杂之故，船尾的这些动静似乎并没有引起船上甲士的注意。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身影从三层破开的木窗中一跃而出，无声无息地落在尾楼二层。
　　这是一个身穿对襟短袍的短发少年，装束和船上甲士一样，只是未着甲胄。面孔显得有些冷漠，一只手提着一把铁背大弓，腰间斜挂着一个箭袋。
: Z( K/ ?1 W7 d) o" p　　短袍少年从二楼俯瞰，目光立刻锁定了华服少年，接着毫不犹豫的搭弓上弦，瞄准了下方，一箭破空射出。
　　就在箭矢距离其不足丈许时，华服少年猛地往旁边一个侧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致命的一箭，袖衫则被甲板上一枚钉子划开了一道口子。
　　“铿”
$ u: a% g" h% m. {4 W6 s　　箭矢锋利异常，穿过围栏直没入江中。
　　短袍少年见状，将大弓往身后一背，身形从二楼上一跃而下。
　　华服少年此时身子半倚在船尾，刚刚剧烈的动作使得大腿伤口处黑血渗出。
　　原本清澈的眼眸，也多了一丝坚毅。一只手摸索着握住插入腿部的匕首刀柄，往外一拔。
　　“啊”，疼痛令其惨叫一声。
　　华服少年强忍疼痛，更加清醒，眼看对方已至身前，用两只手猛搭住围栏，接着往后一跃。
) `1 ~8 }" k7 G  U　　“噗通”一声。身子直直坠入翻腾的河水之中。
+ f1 u! K' g: X2 Q　　短袍少年面色大变，快步冲至船尾，手中大弓早已拉弓满弦，弹射声中，一道道箭矢破空而出，直奔华服少年落水处而去。
　　……
6 m) @6 k8 o4 Z) q' x, t& U! p+ _　　华服少年甫一入水，便双腿反搅着，顺流向着河底游去。
) ^& y6 w0 f+ O! q' _6 E　　咻咻咻……
8 m- o: K, l$ O6 P　　一支支箭矢带着催命的破空声从水面射来，纷纷斜刺入水面。
% U1 @- Y  Y- \& z　　少年牙根紧咬，手脚并用，竭力压榨自身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朝河底潜去。
　　附近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一股强劲暗流卷住他的身体，瞬间将其冲出了数丈之远。
　　……
# W1 e& z' L0 O6 x4 K9 W. l　　数日后，百里之外。
　　乌云密布，细雨蒙蒙，倾斜的雨丝洒在起伏不绝的茫茫衰草之上，给这片本就萧索的山谷平原笼上了一层迷雾。
　　一条气势磅礴的大河，从落日西垂的方向奔赴而来，自平原中蜿蜒而过，滚滚东流，不知尽头。
　　半空中，偶尔可见数只大鸟振翅飞过，周围时而传来几声模糊的兽吼，是这片沉寂大地仅有的动静。
　　一声声蹄声传来，却是一支十余人骑着不知名野兽组成的队伍。
! E) S2 f# w: ]- ?% ~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个骑士身形高大，精赤着的上半身肤色古铜，筋肉虬结，上面颜色各异的各种刺青与纵横交错的伤痕，勾勒出一幅幅诡异的图案，下半身都围着长短不一的兽皮裙。
　　居中骑士是个足有八尺高的魁梧大汉，与身旁几人不同的是，他肩头披着一块色泽艳丽的金毛兽皮，脖颈间还悬着一只用不知名兽骨所制的号角。
9 P8 w: T. D, @- O( y8 l5 q　　在这几人身后，跟着一些同样赤着半身的刺青骑士，其中还有一名全身被白布长袍裹得严严实实，头戴斗笠，面纱遮脸的修长女子，骑着一头猛虎模样的兽类，被刺青骑士围拢在中间。
$ K# \% N8 G. C　　这支队伍在雨中疾步前行，一路泥泞的来到大河旁。
, i6 \1 n2 M2 `% B4 H! j/ _　　“停，休息半刻。”随着魁梧大汉一声号角声落下，队伍停在了路边，随行的所有刺青骑士纷纷落地，围着女子的坐骑警戒起来。
0 H: T, v# e6 R' D; [& E　　突然间，大汉发现河边某处趴伏着一个生死未知的华服少年。
4 ^& Z$ e" K1 B/ d0 V　　这少年双目紧闭，明显身负重伤，气息孱弱至极，未必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8 m/ N* d- {  K8 i4 E　　骑士们纷纷议论起来，却无人上前。
　　“安静”
) u+ V7 r5 ?, W+ I6 c% a　　魁梧大汉低声呵斥，喧嚣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1 \) n* H) \2 }7 G　　他警惕的望向四周，犹豫了下，快步跑向少年，俯身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又在其手脚等部位摸了几下，便疾步穿过警戒的骑士，来到面纱女子面前耳语起来。
　　只见面纱女子从坐骑边挂着的一只兽皮袋子中摸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交给大汉。
! Q2 l; y6 S8 R& r7 z8 |　　大汉回到河边，将手中药丸塞入了少年口中，令其吞咽下后，转身走回到了队伍之中。
　　半刻后，整支队伍再次启动，一路往东缓缓而行，不知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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